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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S同人〕逝去與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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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S同人〕逝去與誓言

未閱讀文章 #1樓, 由 白銀劍士 » 2005-06-17, 週五 8:57 PM , 繁簡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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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我在夢中見過的情景,之後便打了這篇不知所謂的劣作……
可以的話,麻煩看完的人給我一個故事名的意見……

  「這兒……是……」一個已上了年紀的女子站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她雖然已達五十八歲,但臉上仍不減年青人的氣息,一條皺紋也沒有。她有一對翡翠綠色的雙瞳,有著一頭半棕銀的頭髮。
  沒錯,她就是木之本櫻。
  櫻四處走動,卻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然後,白色的世界中,出現了一個她不想再看到的畫面……一個在二零二七年聖誕前週所發生的畫面。
***********************************
  當天天氣很平和。可是,平靜卻是一場悲劇的序幕。
  櫻和小狼在海洋公園盡興地玩了一天。二人坐在一輛銀色保時捷中,在香港仔隧道內奔馳著。
  當出了隧道時,已是晚上九時了。天空卻突然滿佈烏雲,更瞬間下起傾盆大雨。
  在跑馬地馬場附近的叉形路口,交通燈轉成了紅色,別線的車開始行駛。可是車上的兩人卻沒有注意,直接衝過了紅燈。待響亮的響鞍聲傳到小狼耳中令他大驚失色之時,事情已經發生了——
  「轟砰!」
  小狼的車迎頭而來的是另一輛轎車。小狼的車因天雨路滑,直剷上那車子飛到空中,然後四輪朝天重重落地。
  櫻辛苦地打開車門,突然的腦充血使她爬出車外站起時一陣天旋地轉,然後她立刻跑到小狼坐位的門,大喊著:「小狼!小狼!!」
  小狼已經昏死過去,血絲滿佈一張臉。
  「小狼啊!!」櫻大喊,向周圍尖叫的人叫:「誰來救命啊!誰也好,快叫救護車來呀!!」

  到了鄧肇堅醫院——
  「小狼,小狼啊……」在額上繞了數圈繃帶的櫻緊張地在急救室外來回踱步。然後,門頂的燈熄了,簾子被醫生拉開。
  「誰是李小狼的親人?」
  「我!」櫻急急上前,「我是他的妻子!小狼他怎樣了?」
  「…………妳得有心理準備。」
  「快說!」
  「李先生他因為受到強烈的腦震盪,引致腦部積血,他沒什麼時間了……」
  「什麼……」櫻彷彿受到晴天霹靂,在她心目中一向是最堅強的愛人哪會那麼容易死的?「醫生!你一定有辦法吧?有吧?」
  「很抱歉,我已盡了力。X光照片顯示他的腦積血範圍太大,妳要是想見他並跟他說話,就趁這半小時快去吧……」
  醫生走開了。
  「半小時……」櫻整個定住了。然後她立刻衝進去,握著他的手。「小狼!」
  『櫻……』一把氣若游絲的聲音。
  「小狼……」櫻笑了出來,以為是他醒來了。但卻失望地發現小狼毫無動靜。旁邊的心跳顯示屏只是有節奏地發著「咇,咇」的聲音。
  『櫻……』他又叫了一次。
  『小狼……你跟我用靈感通話嗎?』櫻在心中想著。
  『是的……妳還記得,我們在婚後一週年時的誓言嗎?』
  『當然了……』
  『那麼,那個諾言我很抱歉,不能兌現了……』
  『小……小狼,你在說笑吧……』櫻試圖欺騙自己。
  『不……即將要離開的人,是不會再回來的……』
  『小狼……』櫻再一次掉淚。
  『別哭。』他說,『答應我,就算只有妳一人,妳也要好好的、精神地……活下去……』
  『可是……!沒了你,我還有什麼生存意義?』
  『妳還有四個兒女呀……妳要好好撫養他們成人……』
  『小狼,不要說……』
  『妳放心,我一直會在妳身邊守護妳的……』
  『不要說吧……』櫻的心越來越痛。
  『櫻,再見了……』
  小狼的聲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高頻的笛鳴,表示小狼的心已停止跳動了。
  「小狼……不要……不要走啊……醒一下吧……」櫻搖著小狼的身體,企圖把小狼喚醒,但是身體漸漸轉冷的小狼使她已經沒法再自欺欺人。
  櫻的心,再一次被狠狠撕裂,歇斯底里地喊:「小狼呀————————!!!!」
  小狼終年三十八歲,櫻也是三十八歲。
  而這次,是小狼的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打破對櫻的承諾。
***********************************
  然後,四周再一次變白。
  一個約三十多歲的男子身影站在櫻遠遠的前方。櫻跑過去,見到那男子,有一頭棕色閃亮的頭髮,穿著綠色的法服,還背著一把尾端懸著兩顆黑珠的寶劍。這個身影轉過頭來,這張臉和琥珀色雙瞳,是屬於一個櫻再也熟悉不過的人——
  「小狼!!」櫻喜極而泣,加快速度衝過去。
  小狼露出溫柔的笑,轉身朝她張開懷抱。
  櫻一下飛撲過去,但小狼的身影卻突然消失。
***********************************
  「啊!」
  櫻睜開眼睛,從床上猛地醒了過來。隱約地感覺到她的眼下已經濕了。
  「又是這夢……」
  柔和的陽光曬進她的睡房,小鳥們的交響曲也傳進了櫻的耳朵。她下了床,看著窗外的維多利亞港。
  現在是二零四七年,繼任小狼接掌李家的櫻住在香港的李家大宅。
  櫻嫁來了香港,而知世她接管了大道寺財團的公司,後來與從英國回來的艾利歐一同墮入愛河,她便把日本總公司搬到英國去,自己也跟艾利歐一起回英國那兒去了。當然,她經常會電郵給櫻,與她保持聯絡。

  櫻之前與小狼一起所生下的六個兒女們,已經長大成人,且多已成家立室,被櫻領導了十六年的李氏公司也交給了長子,生意也蒸蒸日上。櫻見如此景況,也就在五十四歲早齡退休了,到現在也很健康。
  雖然是退了休並下定決心不再想當年的事,但是儘管事情過了二十年,櫻仍是沒辦法把這事給完全忘得一乾二淨。有時她還聽到有些仍與櫻同住的兒女悄聲咬耳朵,說經常都聽到櫻的房間在晚上傳出一些哭聲。

  櫻擦乾兩行淚,在偌大的主人房中走到自己的書桌,打開了抽屜,一本古老的前粉紅後綠的精裝書正躺在裡面,書面有一隻長翼獅子,底下則有一個長翼的新月,旁邊還有一條刻有星星和新月的銀色鑰匙。書的名字不再是《SAKURA》,而是《THE STAR-MOON》。
  這本書就是她用來存放她與小狼在後來一同改造櫻卡所得出的星月牌。
  櫻把鑰匙取了出來,唸道:「並藏星與月之力之鑰,現出你的原形來。契約之下,主人之一的櫻命令你,封印解除!」
  在一個完全不同的魔法陣之上,星月之鑰化成長杖,被櫻握在手中。
  櫻好久沒把星月牌拿出來用了,在小狼死後,她常把卡拿出來懷念一下。昨晚才剛看完知世借她的錄影帶。裡面全都是她和小狼年少時並肩作戰的映像。櫻在觀看的時候,免不了觸景傷情。在小狼逝世及舉喪下葬的時候,櫻不知情緒究竟崩潰了多少次而哭啞喉嚨,更有一段時間不與任何人見面。現在拿起這本書,還是有一種不可言喻的痛苦在心湖中泛起。

  櫻打開了書,五十三張卡片見主人之一的櫻落寞的樣子,就知道她又再想起男主人的事了。它們一張張的放著光,浮出來圍繞著櫻。櫻見到如此狀況,心裡也就充實了些。
  其實,她叫卡片出來也不是沒有目的的。她說:「回牌,可以跟我來一下嗎?」
  繞著她轉圈的五十三張櫻卡中,其中一張卡化成了一個拿著藍色沙漏年輕女孩。
  「女主人,請問有何吩咐?」
  「我想妳跟我來一下。」
  「好的。」
  櫻著其他的牌返回書中,只是叫回牌跟著她。今天剛好所有兒女都出外了,櫻便帶著回牌冒著十二月初的寒風,來到李家的後園的其中一棵樹下。
  這樹在李宅花園中特別顯眼。那是小狼為櫻特地用魔力所種出來的櫻花樹,因為靠著魔力,它現在長得比李家大宅還高。待小狼死了以後,樹便停止生長,但依然每年四月也會開一次花,十分的茁壯。
  「回牌,帶我回過去。」她平靜地說。
  「女主人要回到什麼時候?」
  「收服無牌那年那天。」
  「好的。」說著回牌便化成一陣暗藍煙霧與樹結合,光禿禿的樹上頓時開滿了花。
  一束光升上天空。櫻消失了。
***********************************

  四十九年前的時空——
  櫻回到她十一歲那年,看著當年在鐘樓的情景。

  小櫻前方的黑球,罩著小狼。裡面的小狼說完最後一句話,開始消失於黑暗中……
  「小狼呀————!」小櫻的心有如被撕裂一般,歇斯底里的大叫著。
  此時,小櫻身上的一張無名櫻卡——長翅的心的圖案——放著光從小櫻的袋中現出來,發出一條光柱打向小狼的黑球。鐘樓內隨即往外爆出三道金光。
  一小時後,小狼身上的黑球消失掉,小櫻也不斷的掉下淚。
  沒過多久,上方傳來一把溫柔的女聲,一張卡——無牌和心牌結合形成——『希望』落到小櫻手上。
  「這個女孩……」她認得出牌上的兩樣東西,確定兩張牌已合而為一。
  「小狼……」小櫻試著向著小狼,說:「小狼,不管你對我怎樣想也好,我就是喜歡小狼!我最重要的人……就是小狼你!」
  小狼沒有反應,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小櫻再度開始哭泣。然後,一把溫柔的男聲傳來:「我也是。」
  她抬起頭,發現小狼轉向她,輕輕叫喚著她的名字:「小櫻。」
  小櫻喜極而泣,剛好日出,日光照遍全城,光也射進鐘塔。
  「〝JUMP〞!」小櫻的鞋跟長出小翅,退後數步,「我要去囉!」
  「喂喂!等一下!」小狼這下急了,兩人之間還有個大洞耶!「待會兒這兒就會回復原狀了啊!」
  「不要!」小櫻臉紅紅,掛著幸福的表情,往前跑然後一躍,小狼也上前數步要接住她。
  「我好喜歡你!!」小櫻被小狼一下抱住,堅強的她在愛人懷中變得柔弱,輕輕依偎著小狼,「小狼……不要再離開我了……」
  「好……不會再有下次的……」小狼撫摸著她的柔軟髮絲。

  變成第三者在看著以前的這一幕,櫻露出了輕輕的淺笑。她雖然是很祝福這一對,可是……

  畫面變了。
  黃昏,月峰神社的櫻花木下:
  「什麼?你明天要回香港去?」小櫻不敢置信地大叫。這是小狼第一次親手打破諾言。
  「是的……因為我在香港還有點事要辦……」小狼安慰著她。「我向妳保證,我一定會回來。」
  「什麼時候?」小櫻快哭了。
  「兩年後,這棵的櫻花木盛放之時,我就會回來……。」小狼看著上方一片茂密綠葉,「之後我便會一直和妳一起。」
  「真的?」
  「嗯!不會再有第二次的。」
  「你說過的……」小櫻忽然從包包掏出一個小熊玩偶,上面分別綁了一條櫻花色和綠色的緞帶。「我把這個小熊送給你,你要記得我們的約定喔!」
  「……我什麼時候騙過妳呢?」小狼收下熊玩偶,溫柔地微笑道。
  「你剛才就有啊……」小櫻嘟起小嘴來,然後露出淺淺的笑:「那就好了……。」
  然後小狼突然嚴謹起來,「小櫻。」
  「什麼事?」
  出乎意料地,小狼單腿跪在小櫻面前,說:「待我們完成學業、兩人都是二十歲時,請妳嫁給我好嗎?」
  「啊……」小櫻的臉紅透了,小狼竟向自己求婚了!
  「可以嗎?」小狼誠懇地說。
  「嗯……。」小櫻一臉通紅,柔聲點點頭。
  然後,在夕陽映照的浪漫氣氛下,兩人深情地看著對方,將彼此的唇相互靠近並閉上眼,緊抱著擁吻起來……

  在旁觀的櫻知道,這對戀人卻不知道,二人會在二十七年後永遠地分開……因此她也不想再看下去。看下去只會是繼續自揭傷口罷了。
  「回牌,帶我回去吧。」櫻雖然口氣平靜,但她的心中的創傷,不自覺地再一次被自己的思念給狠狠切開。
  「是的,主人。」
***********************************
  一個精緻、反著光的大理石墓坐落在山頂附近,上面有一張印著小狼樣子的黑白照,下方大大的燙金字以中文寫著:
  「愛夫卅先父 李小狼之墓。」
  墓石右下角還有一些小字,寫著:
  「生於西元一九八九年七月十三日
   卒於西元二零二七年十二月十八日」
  墓碑的石是櫻叫地牌造給她的,上面的這些字則是櫻利用創牌造出來的筆刻的。在與小狼相愛期間,櫻努力地把中文給學好,卻沒想到竟要用來寫這些令她難過不已的字句。
  櫻今天又來到這個歷久常新的墓地前,蹲了下來,撫摸著已故愛人的相片。
  「小狼……」
  「我今天又再兩次失去你了……」
  「我好寂寞喔……」
  「什麼時候才能再一次見到你呢……」
  「即使有兒女,但沒有你的日子,真的很難受啊……」
  「不論要我幹什麼,讓我再多見你一次也好吧……」
  櫻坐在墓前,感受著微風和小狼的氣息。小狼彷彿應著終前諾言,伴在在她身邊。
  在墓前駐足良久,櫻才肯離去,返回家中。
***********************************
  第二天,櫻瞞著子女們,私下去買了一張回日本的機票。
  櫻上機後,見離起飛至著陸的時間還有數小時,決定先睡一下。
***********************************
  回到日本的友枝町後,櫻第一時間當然是去父母墓前拜祭了。她在墓前跪了下來,用花牌獻上一大束撫子花,置放在這合葬墓上。
  「爸爸,媽媽,我回來了……」她的聲音前所未有地柔和。
  「你們最近可好嗎?我最近也很好……」
  櫻獨自跟已亡雙親訴說自己的近況,說了好幾刻。
  「若你們要是見到小狼的話……」櫻低下頭來,悽悽地輕笑著,「替我問候一下他吧……」

  日落後才離開墓園的櫻,正在盤算該去哪時,雙腳已不自覺地走到一座廢棄的五層住宅大樓前方,四周都圍了尖刺鐵網,前面豎著一塊用紅字寫著「待拆,立入禁止」的板子。
  櫻倒有點奇怪,連她自己也不知到為什麼走到這兒來。但她的雙腿驅使她無視告示牌的警告,大剌剌地走了進去。
  門內是一片黑暗,碎石滿地都是,連天花板也佈滿了積了一呎厚塵的蜘蛛網群。
  櫻逕自地走上樓梯,在三樓轉入走廊,直走到盡頭,斑駁的門牌隱約見到是寫著「301」。
  她靜靜地看著那張已經鏽跡斑斑、字跡褪色的門牌,然後扭開門把——門沒有鎖,於是她走進屋內。
  屋子還是一片陰暗,牆與天花之間也有不少塵和蛛網。櫻步進客應,看見一張殘舊不堪的八角形大桌和數張木椅,還有地下的地毯和牆邊的沙發,全都已經發霉且變得很殘破。
  她走進其中一個打開著的房門,裡面的單人床和木書桌及櫃子全都積滿了塵,倒卻保存得不錯,沒有破。是在這所屋內少有完整的物件。
  櫻摸著那張木書桌,感受到一股熟悉但久違、懷念卻無法重現的感覺。
  她環顧著房內的一切,然後她看到了。
  櫻彷彿看到,一個穿著友枝小學校服的棕髮男孩坐在書桌前在寫家課;
  她彷彿看到,那個穿著綠色法服的少年在這兒練劍法的樣子;
  她彷彿看到,那個棕髮男孩打開了陽台的窗在吹風。

  櫻步出玄關,關上門。
  她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了,也知道自己再度想起了他。
  雖然她很不願意去相信那事實,卻不能欺騙自己說不知道那所房子的主人根本不會再出現在這兒,也永遠不會再出現於這世上,更不會再出現在她眼前……
  離開小狼在日本的故居後,櫻再度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去那兒吧……」
  她於是繼續前進。十分鐘後,她就站在一所學校前,鐵閘是關上的。旁邊的門牌用大大的銅色字寫著:「友枝私立小學校」
  櫻查看了四周空無一人的街道,把鑰匙解封成魔法杖,使用跳牌越過了鐵閘,進了校園。但她並沒有注意到,街角有一個長髮的身影偷偷看著她。
  友枝小學並沒有大改變。唯一改變的是外牆和屋頂。原是藍色的屋頂漆成了深綠色,外牆則塗成淡淡的粉黃。
  櫻看著那座熟悉不已的校舍,步了進去。她好像又見到一些景象:
  繞著鐘樓頂的雷光圈、
  在天台高速狙擊著『他』的粉紅光球、
  變成滾滾沙漩然後結冰的操場、
  滿是零食的家政室、
  插滿紫箭的操場旁道與花棚、
  滿是粉紅泡泡的天台、
  漆黑一片的體育館和舞台、
  被風吹下操場的雷獸、
  從天台掉下地的鋼琴……
  數不盡的、一切一切與他在校內共同作戰的畫面,如走馬燈般再度在櫻的眼前掠過。
  她現在就站在天台上,看向鐵絲網以外的世界,感受著入夜帶來的微風。
  「櫻。」一把溫柔的女聲說。
  「知世。」櫻一聽就知來者是誰了。
  「櫻,怎麼獨自回來友枝町,也不跟我說一聲呢?」知世柔聲地問。
  「知世妳也是吧。」櫻輕輕的笑了。「為什麼妳會知道我在這兒?」
  「我在學校附近的街角看到妳站在校門前,用魔法跳了進來,所以我就跟進來了。」
  「這樣啊……」
  「櫻,」知世輕輕地說,「妳想起了李君,對吧?」
  「妳知道了?」櫻的反應倒不怎麼大。
  「當然了。」知世微笑著,「因為是櫻的事呀。」
  「…………。」
  「櫻,我知道妳是很想李君。可是他並不會因妳這種思念而再一次出現在妳眼前的,他已經走了二十年了。」
  「不要說……」櫻的聲音小得聽不見。但憑這就可聽出她不願承認事實的意志。
  「無論是什麼力量,只有“生命”這種東西是無法再一次被之取回的。」
  「求妳不要說……」櫻的嗓門開始轉大。
  但知世仍是自顧自的說下去:「我想,李君一定不會想看到妳這個頹喪的樣子的吧。他希望現在的櫻,是一個不會容易為一件事傷心太久、能把重擔自主地放下來的櫻,」她頓了一下,「而且那也是我心中所認識的櫻。妳不是跟我說過的嗎?他要妳精神地活下去呀!」
  知世那對深海藍的眼睛與感覺,就和以往般銳利。櫻在她面前不論如何隱藏,依然是無所遁形。知世的話,每一句也恍如一把把利刃般,狠狠中的,再一次無情地剖開她的心。
  櫻帶著哭腔,突然大喊:「我求求妳!不要再說了!!」
  知世閉上了嘴。
  「我知道!我知道啊!!」櫻的眼淚決堤了,哭聲高亢,「但是……妳要我如何放下?!他是我今生……唯一深愛的人啊!他死了,我怎麼可能……能夠輕易放下?!」
  「櫻……」
  「妳知道嗎?我這二十年來,每晚做夢都夢見小狼,他對著我露出柔笑並展開懷抱,但永遠卻是在最後一刻、我要碰到他的時候才幻化成泡影!!我很害怕這種再次失去他的感覺啊!!就算我曾嘗試想放下,但根本沒用!!」
  櫻的心現在刺痛非常,像是被狠狠切開了十數條痕般,順道將二十年來的哀傷在今晚一次過釋放。
  「我很害怕……我有時甚至有過衝動,想自殺去找他,但想到答應過小狼的話卻又下不了手!!我很想去找到他,卻又不能違背跟他的諾言!!這令我進退兩難啊!妳說,我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就可以放下這件事?!」
  「…………。」
  「再說,我……我……!」
  櫻說不下去了。她突然跪到地上,開始哭了起來。是自小狼的喪禮以來,再一次的歇斯底里地朝夜空大哭。這哭聲讓人聽了無一不覺得心酸和動容。晶瑩的淚珠如斷線珍珠般掉到地上。
  彷彿是應櫻的心情,天上的雲自行把明月和群星掩蓋,並迅速下起大雨來。還好知世帶了傘來,上前用傘遮著兩人。
  雨水,只加深了櫻的傷口。
  鐘樓的鐘聲,沉重地敲響了十二次。

  櫻跪在地上狂哭著,跟雨一樣徹夜未停……
***********************************
  翌晨,成田機場——
  「對不起,知世。」在離境大堂的櫻說,「我昨晚竟然對妳發脾氣……」
  「不用介意。」知世微笑道,「這是因為妳太愛他、不想接受失去他的關係。沒所謂的。」她特意不提小狼的名字,因為她知道這只會令櫻再度瀕臨崩潰罷了。但她知道櫻是不會介意她的話的。
  果然,櫻只是露出淺淺的苦笑。
  〝乘搭十一時正前往香港卅倫敦班機的乘客,請盡快登機。〞機場內的機械聲播報著說。
  「那麼,我們再見吧,櫻。」知世走進一個禁區,回頭道。
  「好啊。」櫻終於露出了笑容,走進另一個禁區。

  『櫻……我明白妳想什麼……』
  『希望妳能放下二十年來的重擔……』
  『妳有“絕對沒問題”這無敵的咒文呀……』
  『希望妳能接受事實吧……』

  『知世她不明白……』
  『我是不可能放下的……』
  『就算我有“絕對沒問題”這無敵咒文,』
  『也不表示我什麼也沒問題、什麼事也能接受啊……』

  兩架飛機,分別從別的跑道起飛了。

***********************************

  櫻回到香港已有一星期的時間。
  在早上下山的她平常總愛經過中區那些商樓大廈、天后廟、樓梯街等地方,全都是小狼曾帶她到過的地方。但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她在晚上八時五十分下了山,特地到了一個她二十年來一直避免去的地方——跑馬地。
  她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最後她停在一個大的叉形路口——這就是小狼出事的地方。
  當年今天的悲痛回憶,再一次倒進她的腦海。

  『我一直會在妳身邊守護妳。』

  小狼臨別的話,再一次於櫻的腦海中迴蕩。
  「小狼……」
  「如果你真的一直在我身邊,那麼讓我……見你吧……」
  櫻看向天空,臉上流下的水滴已分不清是淚還是雨。然後她低下了頭繼續走,在過那條馬路時卻絲毫沒注意旁邊的燈號已由紅燈轉為綠燈,汽車已開始行駛。下一秒,櫻所聽見的,就是汽車響亮的喇叭聲、撞擊聲,和途人的尖叫聲。   櫻被汽車撞飛,頭重重地落地,鮮紅色的血立刻就染紅了附近的水窪。但櫻卻不感到痛苦,只是帶著微笑,仰看著天空的厚密烏雲和滂沱大雨。
  櫻眼前出現小狼的半透明影子,他帶著溫柔的笑,和求婚當天一樣溫柔的微笑,一如以往地朝她張開懷抱……
  然後她就閉上了眼。

  當晚,醫院急救室——
  「不行……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弱……」醫生氣急敗壞地道,但目前櫻的狀況並不允許他這麼做。
  簾外,則是櫻的子女在急急地來回踱步。
  「誰是木之本櫻的家人?」簾打開了,醫生問道。
  「我們是!」六人上前。
  「媽怎樣了?」「她沒事嗎?」……他們七嘴八舌地問,讓醫生不得不令他們先安靜下來。
  「我們已盡了力,因為她的胸膜被撞碎的肋骨刺穿了……現在靠呼吸器才可以保命。但她的生存意志很弱,因此可能會昏睡一段長時間……」
  醫生離去了。裡面躺在床上、昏死過去的櫻戴著氧氣罩,被護士推送出去。

  六個月後,6月18日,深切治療病房——
  櫻睜開眼,發現旁邊的日光透過百葉簾射進來。
  「怎麼……我還沒死嗎……?」
  旁邊一直守候的子女立刻醒了過來,爭先恐後地對櫻噓寒問暖。
  「我沒事啦……」櫻虛弱地笑道,「這兒是?」
  「是醫院!媽。」「醫生說妳的胸膜破了,必須用呼吸器來維生……妳要走動就必須用輪椅了……」「媽妳昏迷了半年呢!」「知世姨來過看妳,她一言沒發就跑了出去了……」
  「這樣喔……」櫻似乎對子女的密密麻麻的話語充耳不聞,只是一聽見命保住了,臉色便黯淡下來,然後她又勉強地笑道:「你們要去工作吧?不用擔心,我可以自己料理自己的。」
  「那麼……我們走了……」子女們先後離去。櫻的房間再度空了下來。櫻坐上輪椅,前行到窗前,天空一片晴朗。本是讓人心境舒暢的六月天,卻令櫻心內百感交雜。
  『為什麼……當天不讓我去……』
  『小狼……』

  又過了半年,櫻靠著子女們的照顧加上自身強大的魔力,出院後漸漸康復。期間,知世也曾再一次來探望。
  可是,櫻卻不想繼續這樣半死不活:活著,是遵守對小狼的諾言,讓櫻不至於違約;但是也是因為沒有小狼相伴,櫻現在每天也陷於痛苦的思念之中。於是她暗暗在十二月十七日午夜下了個決定。

  今天,是聖誕來前的一星期,也是下著大雨。櫻撐著傘在跑馬地街上走動。她來到出事的交叉位,然後卻不知怎的竟突然上了高架行車橋,往下方的交叉位看著。她喃喃地說著:
  「小狼……」
  「你看看我……」
  「半死不活地活著。撞車又死不了,活著卻又看不見你……」
  「這讓我覺得比死更難受啊……」
  「儘管你說要我活下去……」
  「但是沒有你,我真的真的再也沒勇氣活下去……」
  「小狼,你要是真的要守護我,就別對我那麼殘酷、讓我繼續拖著活受罪了……」
  「快來接我吧……」
  她閉上眼轉身,然後眼前白光一閃,她彷彿再一次見到再度向她張開懷抱並微笑的小狼。她的最後一句話是:
  「小狼,我來了……」
  櫻往後一倒。

  「砰碰!」
  途人的尖叫不絕於耳,交叉路口的交通也一度受阻。
  只見一個女子血流滿地,頭髮散亂,臉上朝天,但令人不解的是她卻帶著一個幾乎可說是……幸福的笑容。

***********************************
  櫻的喪禮,就在一週後的聖誕節當天、於太平山上小狼的墓旁舉行。不僅是櫻的子女們,連久未見面的山崎及千春兩夫婦、利佳、奈緒子等舊同學也特意從日本到香港來,最奇的是,當初自行跑到美國的莓鈴也回來參加喪禮。
  知世和艾利歐也來了。知世在他懷中哭成淚人兒,沒想到她上一次來探櫻後的分別,竟變成了永別。
  櫻死了,小狼也死了。艾利歐與知世認為也沒有必要再瞞下去,於是把櫻和小狼會魔法的事向大家說了出來,還當著驚訝的眾舊同學面前叫出了月和可魯。
  月知道這事後,無法再接受第三次失去主人,便自行變回長翼的新月,返回封底。小可就算能在大家面前也不用裝玩偶,也不能高興起來,於是叫艾利歐把他也封回書中,並造出他們一人一獸的石像立在墓的兩旁,期望藉此永遠守護著櫻。艾利歐也只有照辦。
  艾利歐當著眾人的面,叫地牌按他們的長相造出大理石石像,再造出一塊大理石的石碑,使用創牌造的金字刻刀,應櫻的子女要求在石上刻上這些字:
  「先母 木之本櫻之墓
 
   生於西元一九八九年四月一日
   卒於西元二零四八年十二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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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這墓碑卻在翌年(二零四九年)的十二月十八日產生了變化……
  一個大型的半透明的銀色方柱突然罩著兩個墓,每個柱菱也有一支由圓球組成的大柱。四支柱卻是不同顏色:藍色、橙色、金綠色以及棕色的圓球柱,分別正對著東、南、西、北。
  柱子最頂的球較大,並支撐著上方的正圓餅形頂蓋,大球下方均有十二個小一點的球支撐著。在圓天花上,底和面都刻了一個月和星為中、日為偏的魔法陣。天花上蓋的魔法陣中點上,則有一個大球。
  墓的藍柱前,立著一座長翅的獅子石像;而墓的另一邊,金綠色的柱前,則立著一座長翅的長髮男子石像。一本古老的精裝書則靜靜地躺在櫻和小狼的墓之間。

  兩個半透明的珍珠白影子——一男一女,分『站』在女方和男方的墓前。
  突然兩個墓碑閃出一陣強光,合而為一。影子隨即消失了。
  然後一男一女的相片,自動變成相互對望的深情樣子。
  墓名卻竟改變成這樣:
  小狼的相片:「愛夫卅先父 李小狼之墓」
  櫻的相片下:「愛妻卅先母 木之本櫻之墓」

  奇怪的是,兩人的卒期也改變了:
  櫻:「卒於二零四八年十二月十八日」
  小狼:「卒於二零四八年十二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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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狼與她的誓言,就是——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能生時盡彼愛,
  但能死後共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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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於風氣漸歪,於2014年6月末撤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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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劍士
叮噹小城神之使者[超級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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