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彧暋
年輕人放暑假的三大高潮與噩夢:放榜、書展、動漫節。
會考、高考與大學聯招放榜前後,報紙鋪天蓋地的院校課程宣傳廣告,只有利益與商機,就是找不到任何教育良心;書展中堆成垃圾一樣的書海中,只有折扣,沒半丁點知識與書卷氣;年年令年輕人露宿街頭的動漫節,只有炒賣與頽廢,就是沒有任何對趣味與興趣的探求。無論教育與娛樂,我們也只有樣子而沒有內涵。
我們留給年輕人的是一個怎樣的未來?我們的教育改革無論效果如何,獎品依然有限。我開始相信以前大學的一個“鬼故事”:傳説有個助教,認爲無論學生如何努力,成績都是拉Curve的話,那不如擲骰隨機決定好了。大學放榜日結果,年輕人中有固定八成的失敗者、兩成的優異生。我就從來未曾明白過爲什收生成績高代表某系所的教育效果理想,一個好的教育機關,爲什可以未教過人,單靠收生就能覺得自己的地位高崇?我們的大中小學,就算不是毫無效果,其實教與不教,也沒有分別。我們要求教育制度做到的事情(分辨成品優劣、派發獎品),跟我們 “一個都不能少”的教育理想要求(希望培養社會上的每一個人能夠處世、明理、辯思),沒有任何關係。
我們給年輕人的娛樂跟教育一樣空虛
給逃離考試戰場的年輕人的娛樂,內容依然空洞。年年報道的傳媒,就是沒有問過所謂的動漫電玩節,除了人山人海之外,其實是什一回事?這真是一個謎。動漫節跟放榜一樣,都是人做我做,人排我排,人搶我搶,而沒有任何本質與價值的追求,更枉論對這些制度的認識與討論。譬如說,有沒有記者走去問問主辦單位,動畫與卡通的分別?
趁熱鬧,大概是這類活動的最大公因數。三五知己,電話聯絡,“我們約了邊個邊個去行動漫展咯?”反正無事可做,理所當然赴約。去到展覽,傻傻地排隊入場,依然其實是沒事可做,在場館走來走去談天,順便買些不知道爲什會買的東西,然後一大班人一起去吃飯。回家,發現買了些垃圾。
我們如何能描述動漫節的空洞?
多年來在動漫節場外玩cosplay的友人小四說,“一直都看著每屆的轉變, 最初以動漫為主開始, 越加越多主題,越來越多同動漫無關的參展商。最無關的是那些類似女人街的檔子, 對於只留意動漫的我, 這些元素沒什麼特別。”如他所言,“日本漫畫書不會在場內買的, 因為去信和買會平一點, 而且那些參展商的鋪都很逼, 不入也擺。”(引自:www.cuhkacs.org/~little4/Bo-Blog/)
對行家小四來説,除了跟cosplay朋友打招呼,看看美女,其實這個活動,有何動漫可言,也相當可疑。當然我們還有很多問題可以問。譬如,誰說動畫、漫畫、電玩是有任何關聯,可以放在一起搞活動的(至少我在日本未聼過)?
香港幸福辯證法
或者要瞭解香港,尤其年輕人,就必須問一下這三大高潮,其實是什?我依然不瞭解的原因,打個比喻,就像面對一片空白,你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相當於描述香港故事的難處:我們的認同,缺乏一種自畫像。要定義自己,只有靠否定自己的一切才能找到自我。我們不敢指責世俗,只能讓品味低俗化遷就自己、讓人跟自己一樣庸俗,而竟然希望只有自己能脫俗。
或者,透過香港這個偉大的動漫節,我對日本那五彩繽紛的文化事業,多了一分同情的瞭解。動畫、漫畫、電玩中柏拉圖式的美,就是在生活在日本社會的不幸所反映出來的一種虛幻與“不幸的意識”。讀者不介意我讓邏輯放暑假,胡亂套用黑格爾的辯證法,就是説,只有生活在絕對的不幸與絕望,才會產生此岸與彼岸的意識分裂,投射出理想與希望。只有在不知道什時候在黑暗中會忽然出現無差別殺人兇手的都市,才能刺激人忘我地創作,逃離生活,繼而產生偉大的文藝創作。
香港人生活太幸福,不覺得空虛,很好。我們最優秀的超填鴨努力地賺錢,卻從沒有人告訴我們該如何花錢花得有意思。只有手段,沒有目標;只有儀式,沒有神話,一切只有生活,而維持生活的手段本身就已經具有自足而再無需解釋的宗教價值。我們要瞭解這些活動,可能是等於要求我們不要有任何思想高度去看香港。生活在香港,相當幸福。生活幸福,就與思想無緣。畢竟,一起去動漫節排隊、走走、買買,然後放榜一起高興、喪哭,就是這個名為香港生活共同體的最大幸福與止揚(aufheben)。筆者但願這個名為香港的共同體所搞的祭典,能永遠的舉辦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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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看幸運星之舞看得很高興...沒錯是挺商業化,但這人卻說得一文不值...還說是博士?